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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关于学"艺"(2/2)

作者:刘因评传

"作"形似"。

    ② 《苏东坡集》前集卷一六《书鄢陵王主薄所画折枝二首》之一。

    ③ 《苏东坡集》续集卷一二《传神记》。

    ① 《书东坡传神记后》,《静修先生集》卷三,页四九。

    ① 七绝《米元章云烟叠陋图》,《静修先生集)卷一一,页二一八。

    因举止"颠狂",人称"米颠"。行草书得力于王献之,用笔俊迈,有"风墙阵马,沈着痛快"之评。画山水不求工细,多用水墨点染,自谓"信笔作之,多以烟云掩映树石,意似便已",突破了勾廓加鼓的传统技法,开创了独特风格。但是,对于米帝的评价,宋代就不一致。陶宗仪写道:"当时名世之流怦其(指米帝)人物,以谓文则清雄绝俗,气则迈往凌云,字则超妙入神。然异议者谓其字神锋太峻,有如强弓射三十里,又如子路未见孔子时风气。"②《翰墨志》也说:"米节得能书之名,似无负于海内。??然喜效其法者不过得外貌,高视阔步,气韵轩昂,殊未究其中本六朝妙处,酝酿风骨,自然超逸也。昔有人讥支遁道人爱马不韵,支曰:'贫道特爱其神骏耳。'余于带字亦然。"③刘因也许受到此类议论的影响,从上述他的两首诗中可知,他对米帝取批判态度。他看不到米帝艺术上的创造性,以为米萧的画风带有"清谈"的倾向,表现了玄学的流弊,近似于庄子的虚无主义。这种看法从艺术观上说是守旧的。但是,刘因这里并不是对米帝的艺术进行全面评价,联系他的前述思想可知,他的用意在于告诫"学形似不至者",即批评脱离形似而追求神似的倾向。从这点上看,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② [元]陶宗仪:(书史会要)卷六,页二二五。

    ③ 转引自祝嘉:《书学史》,第231 页。

    (六)艺术论中的崇古倾向

    刘因关于书法的言论中,崇古倾向有时表现得特别强烈,这是应该分析批判的。他曾针对朱熹的墨迹发过如下议论:先生《杰然》、《直方》二帖,郝奉使(郝经)得之仪真。子观其词旨笔势,则跨越千古,开阖宇宙,荆公实不足当之。而其颓然其顺,浩然其归,方康节"检束"之时①,盖亦无有也。书法自汉魏而下,坏于晋宋,极于黄(庭坚)米(芾)。此先生千古绝弦之论,观者以此意求之,或有感焉。而于其读先生之书而得其心,则视凡世俗之所为学者,皆在百尺楼下矣,又岂但书法而已乎!朱熹的《杰然》、《直方》二帖,今不得见。刘因对其书法之高妙,极口称赞,进而引朱熹论书法的话,极表推崇。但朱熹说的"书法自汉魏而下,坏于晋宋,极于黄米",实在是过激之论。在朱熹看来,似乎只有汉代以前的金石、篆隶才是最高的书法,这就把王羲之、黄庭坚、米芾这些卓有成就的晋宋大书法家都否定了。刘因这里说的也不免偏激,与他在《叙学》中对钟、王的评价是自相矛盾的。刘因还写有《书王子端草书后》一文,借引用前人的诗文来表达他对于艺术的见解,说:"子端振衣起辽海,后学一变争奇新。黄山惊叹竹溪泣,钟鼎骚雅潜精神。"默翁语也。"雪溪仙人诗骨清,画笔尚余诗典刑。声光旧塞天壤破,议论今著儿曹轻。"遗山语也。二公之言,必有能辨之者。东坡谓:"书至于颜柳,而钟王之法益微;诗至于李杜,而魏晋以来高风绝尘亦少衰矣。"朱文公亦以为然。而默翁盖知此者,是以不取于子端也。安得如默翁者而与之论书!①子端指金代学者王庭筠。王庭筠(1151~1202)字子端,辽东(今辽宁盖县)人,官至翰林修撰,能诗,工书法绘画,作品颇有其舅父米芾的风格。《金史》有传,称"书法学米元章,与赵沨、赵秉文俱以书名家,庭筠尤善山水墨竹云。"黄山指金代学者赵沨,号黄山;竹溪指金代学者党怀英,号竹溪。二人亦擅长书画,为时人所推重。默翁指南宋理学家俞浙,俞曾任御史,宋亡,杜门讲学,学术上宗师朱熹,《宋元学案》将他列为"朱学续传"。从俞浙的诗中可知,他在书法方面推重"钟鼎"之文,在诗歌方面赞赏"骚雅"之体,而对于后学的"争奇竞新"持明显的批判态度。遗山指金代学者元好问。元好问(1190~1257),号遗山,工诗文,亦有识鉴,所著论诗《绝句》,崇尚天然,反对柔靡、雕琢,在文学批评史上颇有地位。刘因所引遗山诗中提出的雪溪仙人亦指王子端。王有书房叫"雪溪堂",他曾收集内府书画珍品与当时士大夫家藏前贤墨迹汇刻成《雪溪堂帖》(今已失传)。从元好间这首诗看,他对王子端的诗画给予很高评价,而对后人贬低雪溪的议论深表不满。刘因的这篇《书后》,态度比较隐晦,他对俞浙和元好问的不同意见未作直接评断,只说:"二公之言,必有能辨之者"。但从他接着引的苏拭的论断可知,他显然赞成俞浙的意见。对于苏拭这段话,还应该说一说。

    这段话出自《书黄子思诗集后》,苏说:予尝伦书,以谓钟王之迹,萧① 朱熹:《跋邵康节"检束"二大字》云,"康节先生自言大笔快意,而其书迹谨严如此,岂所谓从心所欲而不逾距者耶!"(《朱文公文集》 卷八三)

    ② 《跋朱文公〈杰然〉〈直方〉二帖真迹后》,《静修先生集》卷三,页四八。① 《书王子端草书后》,《静修先生集》卷二,页五○。

    散闲远,妙在笔墨之外。至唐颜、柳,始集古今笔法而尽发之,极书之变,天下翁然以为宗师,而钟王之法益微。至于诗亦然:苏、李之天成,曹、刘之自得、陶、谢之超然,盖亦至矣;而李太白、杜子美以英玮绝世之姿,凌跨百代,古今侍人尽废,然魏晋以来高风绝尘亦少衰矣。①把刘因的话与此相对照,不能不说刘因对于苏拭观点的归结未免过于简略。苏拭对于钟怒、王羲之的书法和苏武、李陵①、曹植、刘桢、陶潜、谢灵运等汉、魏、晋诸家的诗的确十分推崇,但对于颜、柳、李、杜,并没有贬低的意思,他只是说,颜、柳极书法之变,达到了新的高峰,但有所得也有所失:在颜,柳那里,钟、王的"萧散闲远"的古风衰微了;李、杜的诗,"凌跨百代",达到了最高成就,但是"天成、自得、超然"的汉魏风格却稍嫌欠缺了。应该说。苏拭的这一看法还是比较全面的,有分寸的;刘因的简括引证,则不免显得片面了。当然,苏拭的确也有慨叹古风日衰的意思,如他还说过:"书之美者莫如颜鲁公,然书法之坏,自鲁公始。诗之美者莫如韩退之,然诗格之变,自退之始。"②可见,也不能说刘因歪曲了苏拭,在基本观点上,他们是一致的。古代诗人学者大多都有程度不等的崇古倾向和复古观点,郭绍虞先生在论及苏拭时曾深刻地指出:"我们须知,自来传统的文学观--所谓原道、宗经、征圣三位一体的文学观--总离不开一个'古'字作中心。??所以他们看到古诗的妙处??只取天成、自得、超然诸种风格,而此种风格,却正是卖逞不得才华,搬弄不得学问的。没有才华的做不到,而才气奔放的却离此愈远;不学固不成,而毕生学之也不一定能到此境界。愈是向往这种风格而欲追求之,却愈做不到。因此感到作诗之难,因此感觉到作诗之所以难乃由于古之难复。"①这话用来分析刘因的美学观中的复古倾向也是很恰当的。

    还应指出,包括刘因在内的古人的"崇古"。"复古"思想,固然是守旧的,应该批判的;但是,其中未始没有某种合理因素。因为,上古的东西的确比较朴实而少浮华雕饰;法度尚不固定,因之也就较近自然,较少束缚。加以古人盛行"比德"说,把艺术上的某种风格也加以道德化,与某种道德相比附,由此便不难理解,为什么自古以来总是把"古"与"雅"。"朴"。

    "实"等联系在一起了。

    ① 《苏东坡集》后集卷九。

    ① 苏武、李陵有五言诗留传后世(见丁福保:《全汉诗》)。钟嵘:《诗 品》列李陵为上品。杜甫有"李陵、苏武是吾师"之句。但明清以 来,多以苏武之五言诗为后人拟作。范文澜认为:"苏李真伪,实难 确断,惟存而下议,庶寡尤悔耳。"((文心雕尤注)卷二,页七九〕

    ② 《诗人玉屑》卷一五。

    ① 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第303 页。

    六。对刘因为学思想的评价如果把刘因的为学思想放到理学发展史上去分析,那么,就其方法方面说,他走的显然是朱裹的泛观博览的道路,而对于陆九渊的"先立乎其大者"。"发明本心"的主张则没有涉及。这再次表明了刘因"是朱非陆"的学术倾向。众所周知,朱陆之间有过所谓尊德性和道问学的争论。一般认为,朱主张道问学,而陆主张尊德性。②这一看法,抓住了朱陆两家各自的主要特点,但其实并不全面。因为陆九渊虽以"尊德性为宗",却并不完全否认道问学;①朱熹虽以道问学为主,但首先也强调尊德性。②这一点,黄宗羲早就谈到了,黄说:"先生(陆九渊)之尊德性,何尝不加功于学古笃行;紫阳(朱熹)之道问学,何尝不致力于反躬修德,特以示学者之入门各有先后,曰此其所以异耳。"③其子黄百家也说:"二先生之立教不同,然如诏入室者,虽东西异户,及至室中,则一也。"④或解释为入门的先后次序不同,或解释为人门的方向有异,而最终归宿则完全一致。这一看法是有道理的。但也应该承认,朱陆的分歧确实存在,仅队为学的次序说,就表明着两家的对立。从陆学的观点看,朱熹热中于泛观博览,不能不支离;从朱学的角度看,陆九渊一味讲发明本心,只能流于空疏。何况,两家都一度坚持自己的观点,并对对方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尽管如黄宗轰所指出的那样,到晚年,二人"俱自悔其偏重"⑤,但他们的门徒未必都有如此境界,各守门户,互争短长的情况听在多有。何况,朱陆的著作中好些互相批评的文字俱在,广泛流传,对于后学不能不发生深远影响。

    刘因没有评述过朱陆的分歧,但他为学方法的倾向还是很明朗的。他主张对六经语孟、传注疏释,直到宋儒的议论,一一次第研习,史籍、诸子,诗文字画,样样无所不通,这些,可以说正是朱烹的"格尽天下之物而后知至"的具体表现,与陆氏的"六经皆注我,我何注六经"的"易简""直截",显然不是一个路数。如果说朱熹是"支离",那刘因就更"支离"了。平心而论,如果仅从道德修养说,陆氏的路子的确简易直截;但如果面对客观世界,面对广泛的社会生活,朱熹的格物论毕竟具有更多的合理性。朱熹之所以成为一个具有多方面成就的渊博的学者,与他的"道问学力主"的治学方法是分不开的。刘因尊崇朱熹,他在为学上是自觉地遵循着朱熹的道路前进的。可惜他享年不永,所及有限,在贡献上与朱熹无法相比,但他的这些论学观点确有发明,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对于矫正陆学未流空疏的学风,进而② 这个说法流传颇广,如黄宗羲说:"先生(陆九渊)之学以尊德性为 宗??;紫阳(朱熹)之学则以道问学为主。"(《宋元学案》卷五八)

    ① 陆九渊也讨论实际问题(如论社仓、料敌、赈济等),也讲论文意 (如对《尚书》、《周易》的讨论)。他还曾说:"古先圣贤,无不由学。 伏羲尚矣,犹以天地万物为师,俯仰远近,观取备矣,于是始作八 卦。夫子生于晚周,麟游凤翥,出类拔萃,谓'天纵之将圣',非溢 辞也。然而自谓'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中庸》 称之,亦曰:'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与李省干》,《陆九渊集》 卷一)

    ② 朱熹关于尊德性的话俯拾皆是,今从略。

    ③ 《象山学案》按语,《宋元学案》卷五八。

    ④ 《象山学案》按语,《宋元学案》卷五八。

    ⑤ 《象山学案》按语,《宋元学案》卷五八。

    对于弘扬和传播中华传统文化,在当时具有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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