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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有因有革"的历史发展观(2/2)

作者:吕祖谦评传

乱,霸者恐天下之无乱。乱不极则功不大,功不大则名不高,将隆其名必张其功,将张其功,必养其乱。??噫,此王霸之辩也。①吕祖谦认为王、霸区别的主要标志是,两者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同。王者所想的是天下太平晏然,而不是自己名声的大小。他们特别害怕自己名望声誉与日俱长,播及天下,这是因为大凡名声的建立是要在除暴平乱中产生的。没有② 《大事记·解题》卷3。

    ① 《文集》卷1《淳熙四年轮对札子二首》。

    ② 同上卷18《孟子说》。

    ③ 《东莱博议》卷1《盗杀伋寿》。

    暴乱,就没有自己名声显赫的机会,抑或说自己名声大了,这就意味着天下有了暴乱。而有违其"与斯民相忘于无事之域"之夙愿。霸者则与上者相反,他们所考虑的是要自己出名,而且知名度愈高愈好。而要达到这一目的,就希望天下大乱,人民处于"暴"、"恶"的熬煎之中,而由自己解民于倒悬。

    但这怎么能比得上天下本来就太平呢?因而相比之下,王者要比霸者更高明。因此人们当以王道为期。他说:天下之为治者,未尝无所期也。王期于王,霸期于霸,强期于强,不有以的之,孰得而射之,不有以望之,孰得而趋之,志也者所以立是期也,动也者所以赴是期也,效也者所以应是期也。要想达到天下之治,就必须有明确的奋斗方向,这好比射箭必须要有箭靶,走路要有目标一样。而目标愈远愈大,就愈易激励人们奋发向上。对于统治者来说应该以王道自期自律才行。如果仅以霸道为满足,是不可能将其功业永远保持下去的。他在评论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晚年穷途末路时这样说:呜呼,管仲辅桓公之初心,其自期何如邪?晚节末路至使桓公不能自定其子,区区偕仲,属之于宋襄焉。吾读书至此,未尝不怜其衰而哀其穷也。世之诋霸者必日尚功利,五霸桓公为盛,诸子相屠,身死不殡,祸且不能避,岂功利之敢望乎?是知王道之外无坦途,举皆荆棘,仁义之外无功利,举皆祸殃。彼诋霸以功利者,何其借誉之深也。吕祖谦认为齐桓公晚年之所以发生不能"自定其子",将其后事嘱咐给宋襄公这样的无能之辈,死后,由于五子各树党争立,相互屠杀,以致其尸体二月有余尚不能成殡,其根本原因就在于齐桓公向以霸者自期自律,尚权谋诈力而不尚仁义,一旦"葵邱之会悉偿所愿,满足无余,??所期既满,其心亦满,满则骄,骄则怠,怠则衰。"②吕祖谦断定"桓公之罪在于自期之时,而不在既满之时"。他设想,假使齐桓公"素不以霸自期,则下视霸功亦蚊蛇之过前耳,??进霸而至于王,极天下之所期,无在其上者,其亦可以息乎?"③这就是说齐桓公以天下最高的政治目标王道自期自律,则永远不会到达终点,"悉偿所愿",从而就会自强不息,汲汲而为,而根本不可能产生骄怠之心,吕祖谦不同意将"功利"与"霸"连接一起,认为批评霸者"尚功利",实际上是在美化霸者。以五霸之盛者齐桓公尚且落得"身死不殡,祸且不能避",哪里还有什么功利可言呢?在这里,吕祖谦虽然没有明确说王霸对立,实际是取尊王贱霸之说的。

    但是吕祖谦亦不同意对三代帝王之德的无限拔高。他从历史考据的角度指出,古代传说的圣王之德并不符合历史之实际情况。他在《东莱博议·宋公楚人战于泓》中有如下一段议论:说者乃以宋襄之败,为古道之累,是犹见者误评宫角,遂欲并废大乐,岂不过甚矣哉!或者又谓宋襄无帝王之德而欲效帝王之兵,所以致败亦非也。??吾恐帝王之兵不如是之拙也。古之誓师者曰:殄歼乃仇,日取彼凶残,凛然未尝育毫发贷其所宽者,惟弗迓克奔而已。

    吕祖谦认为古代圣王们在战争中并不那么仁慈宽厚,他们所采取的手段亦是十分凶残的,"凛然未尝有毫发贷其所宽者"。这就从根本上否定了朱熹等① 《东莱博议》卷3《癸邱之会》。

    ① 《东莱博议》卷2《齐寺人貂漏师》。

    ② 同上《葵邱之会》。

    ③ 同上。

    人所虚构的圣王形象,而还历史的真实。吕祖谦以确凿的古文献记载,说明了对"三代圣王"不可虚构美化,虽不及陈亮对朱熹复古主义所作的批判尖锐激烈,但却具有较大的说服力。

    我们认为吕祖谦在王霸之辨上的矛盾态度具有调和朱熹、陈亮之倾向,其实这也不奇怪。作为理学家,吕祖谦自然要尊王贱霸,而作为历史学家,面对着确凿有据的历史资料,他亦不能容忍朱熹的虚构神话。

    要之,吕祖谦的史学观就总的倾向来说,是进步的,其中含有不少积极之因素,虽然其中亦有若干消极之成份,但这毕竟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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