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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四谷坂町的孩子(1/2)

作者:二战国际风云人物丛书-冈村宁次

    生于下层武士家,聪明好学乖巧娃;

    祖上门庭累后代,双亲对他期望大。

    在明治时代的日本,久居东京的人一提到四谷区的坂町往往肃然敬畏,几乎无人不知晓那一带街区自德川幕府统治以来,便一直是武士先遣队后裔们聚居的地方。

    冈村家在四谷坂町已经居住过几代人了,从冈村宁次的曾祖父算起差不多也有200来年了。他家的宅院坐落在快要到这条街尽头的76号,十分偏僻而不惹人注意。日本的城镇住宅原来是没有门牌号码的,这里的居民住屋在明治4年(1871年)根据政府颁布的《户籍编制法》,才开始陆陆续续编汀门牌的。冈村家的院子并不大,里面的**间房子是普通的木结构日式建筑。日本住宅的大小一般用榻榻米的叠数来表示,一叠约2平方米左右。冈村家的正房朝东,是3间每间约10叠的连体厅屋,大斜面屋脊占了整个厅屋高度的近一半,与邻家相比有点儿别出心裁,据说屋脊高,可以使室内空间增大,气流向上走,湿气可以随气流通过屋顶排出室外。跟所有住和日房子的人家一样,到冈村家来的客人自然也要进屋前先脱掉鞋子,而首先进入人眼帘的是这家厅屋那不涂刷任何油彩原木色的门、窗和板壁。其实,内行的建筑师大多认为不上油漆雕绘的裸木最利于吸收室内湿气,但当空气干燥时,它又可以把吸收的湿气放出来,起到自然调节室内湿度的作用。那些裸木就好像活着一样,不断地吸进呼出,从而延长木料的寿命,住宅使用的时间当然也就延长了。可见,冈村家的祖上是精明的,并且不尚奢华,讲求朴素实用。正房的两侧各有几间只有五六叠大小的偏房,作为炊事、储藏和小辈人居住玩耍的地方。明治17年(188年)5月中旬的一个傍晚,冈村宁次就出生在这个院落的一间小偏房里。

    冈村家的祖上是跟随德川家康南征北战过的武士“御家人”。1603年,德川家康开幕府于江户(今东京),将天皇架空,垄断了全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大权,日本历史上的江户时代由此开始。当时,德川幕府的直辖亲军称“家臣团”和“武士先遣队”,他们以俸禄不满1万石(石为江户时代计算俸禄的单位,同时也显示受领者的地位)的旗本和御家人为核心。德川幕府的亲军号称8万骑,实际上一直只有2万人左右,并被分别编成番和组。那时的番主要有大番、书院番、小姓组番和新番,其中大番负责警备江户城,书院番负责门卫,小姓组番负责警卫幕府的各种会议、仪式和将军出巡。各番统一称作“家臣团”,但他们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以大番的地位最高。作为家臣团的各番,实际上担负的是幕府和江户城的守护侍卫任务,而真正有战斗力并执行机动作战任务,战时去冲锋陷阵的是由弓箭组和铁炮组合成的“武士先遣队”。

    冈村家系武士先遣队的世袭“旗本”。在江户时代,奉禄在1万石以下的御家人中,能够直接面谒将军的称旗本。但那时有旗本称号的武士并不少,地位也并非个个都那么尊贵。据1772年的幕府表册统计,幕府家臣团和先遣队的旗本总数约5200人,其中俸禄在100石至500石者约占60%。冈村家在明治维新之前承袭的俸禄不到200石,与那些动辄领有逾千石、甚至上万石和数十万石俸禄的上层幕臣们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可见,冈村家的祖上像绝大多数旗本一样,属于中、下级武士阶层。他们战时要去东征西讨,为幕府将军火中取栗,平时还要应付些救灾抢险之类的杂役,而与上层武士的奢侈生活是无缘的。

    非但如此,德川幕府为了牢固地控制广大中下级武士,曾于1615年(元和元年)颁行了史称“元和令”的武士戒规,内中规定:(一)武士的基本职责是“专心致志,修炼文武艺能”,“弓马之事乃武家之要项”,切不可停止和放松;(二)武士必须守法,“法者礼节之本也,法以判理,理不能逾法”,违法之徒,必遭重刑;(三)禁止武士结党、叛逆、凶杀,“野心之徒乃倾覆国家之祸首,危害人民之蠢贼”,决不能姑息容忍;(四)禁止武家之间私结婚姻,“以姻成党者,是奸谋之源”,禁止各藩之间私自交往,“以本藩秘事告之于他藩,或以他藩秘事告之于本藩,奸诈之事由此发端”等等。像冈村家这一级别的广大武士群,不仅俸禄微薄,而且是以其日常生活和行为规范全面受控于幕府将军为代价的。

    当然,武士不是日本社会的底层,他们在政治上享有许多特权。日本人历来讲究身份,特别是江户时代身份等级制度十分森严,除少数公卿贵族外,人们被区分为武士、百姓(农民)、町人(工商业者)三种身份,俗称“士、农、工、商”。日本民族自古尚武,他们的“士”是指武士,在“士、农、工、商”的社会等级顺序中位列第一。武士们虽然整体上为社会的统治阶级和阶层,但在内部则又根据门第的高低和政治权力的大小,分为20余个等级,上至将军、大名、家臣,下至足轻(步兵)、小者(仆役),以至散居村野的乡士和失去俸禄的浪人。他们尽管地位不同,但都可以“苗宇带刀”,即拥有一般百姓、工商业者所不允许的称姓和佩刀的特权。就是最低等级的武士,假如在市井争执中斩杀了个把平民百姓,也毋庸多虑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日本武士在社会上最受尊崇的极盛时期。

    到了江户时代的后期,随着德川幕府和各藩财政的困难,一般武士的俸禄已难以支付。包括冈村家这一级别的武士,日常主要靠幕府供给的俸禄米作为生活来源,这时因幕藩财政拮据俸禄很难保证,他们只好靠典当、变卖家藏珍品,甚至把值钱的衣服抵押出去勉强度日,以致有些极度贫困的武士旗本,为了参觐当值,必须向当铺借衣服穿,回来后径奔当铺脱衣奉还,被人嘲笑说:“穿起脱上脱下的礼服,上下大道参觐当值。”贵重东西典当和变卖完之后,穷武士们便只好垂酋依附于原来被其鄙视的商人,再以自己的额度俸禄、官爵品级或领地宅基作为抵押借钱用。江户时代的《经济录拾遗》中记载:“(武士)家臣惜俸禄者,少则十分之一,多则十分之五、六、七也。尚感不足,借町民之金以救急。犹不足,借江户、京都、大坂富商之金,此类事年年不已。”这些作为抵押品的武士财产和特权,由于无力赎回,最后落入高利贷商人之手。许多贫困的武士,有的依附于豪农、富商,与商人结为姻亲;有的转化为知识者,开始从事教师、医生等职业;有的收养希冀取得武士门第的町民子女,定期收取些抚育金;个别无一长技的贫穷武士甚至靠出卖亲生女儿做艺妓来维持生活……

    那时冈村家倒还没有落魄到这样的地步,但生活得也并不轻松、宽裕。到了冈村宁次的父亲冈村宁永这一辈,祖上传下来的房子已经很破旧了,针叶木的梁柱被虫蛀的尽是洞眼,本来的榫接的拉门、拉窗和室内隔扇,由于木质损朽得无法修理,只好用铁钉来固定复位,然后再用彩纸贴糊使人看不出原先的痕迹。特别是院子里的几间偏房,屋顶的青瓦许多已破碎、脱落。日本是个多地震的国家,而这几间房稍有震感其内部梁架便会“嘎吱、嘎吱”地晃动作响,已经到了非下决心拆掉重建不可的程度了。1880年春,冈村宁永决定用自己的些许积蓄和妻子阿定当初从娘家带来的部分嫁妆费,将祖宅翻修整理一下。

    “冈村家要开工造房子了!咱们去看看呀。”邻里们听说后纷纷跑来,特别是爱瞧热闹的小孩子。冈村宁永知书达理,平时不但仗义,而且性格随和,在坂町这一带是蛮有人缘的。

    “哪里,哪里。我家不过是把这几间偏房翻修一下,顺便再整理整理院子。咱皇国列岛多地震、多台风,瞧瞧这陈宅老院再不维修,以后孩子们住在里面可就遭殃啦。”

    宁水边向邻里们说着,边瞥了瞥站在身旁的妻子。阿定生于富裕之家,注重武士门第的娘家父母将她许配给冈村宁永。嫁过来后,虽感到夫家的经济状况并不如原先自己想象的那么富有,但宁永的学问人品不错,对自己也温存体贴,所以夫妻感情甚笃。此时,阿定已有孕在身,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期待着孩子的出世。

    隔壁的山田老人虔信巫术,一本正经地提醒宁永:“你家建屋请没请人看过地相?”

    “正房厅屋不动,原地原址上翻建一丁偏房不用看了吧。”冈村宁永历来对巫术不以为然,再说请神道术士来做仪式着实要花费不少。

    “那可不行。我大和民族是个喜欢讲究吉祥的民族,在土木之事上当然也不能例外。翻建新屋之前,要请人看风水,尔后择吉日动工。而巨动工之前,要举行地镇祭;上梁之前,要举行上梁祭,一项也不能少。偏屋是女人生孩子和小孩子长大成人的地方,为了多子多福和子孙日后前途远大,就更不可以忽略。”

    宁永是个随和的人,特别是他觉得山田老人说的话有些道理,对他家未来的子孙是有好处的,便深以为许而采纳了。冈村家请来的工匠把几间偏房拆掉并清理好场地后,便在山田老人的张罗下热热闹闹地做了地镇祭。

    日本的所谓“地镇祭”,也有称地祭、镇祭的,据说是从古代由中国传过来的并有所演化。在建筑新房之前,先在地基四角插上带叶子的竹子,在中央部位建个神篱,之后用稻草绳圈起来(日本人称稻草绳为“注连绳”,起洁净的作用),表示向镇守这块土地的神借用一块地方,构成一个神域,作为祭场。一切准备就绪,由造新房的主家请身着白衣、头戴黑高帽的巫师除去土地上的妖魔鬼怪,请神降临于干净之地。接着供奉神撰,即酒食等供品,并宣读祝词。此后巫师将小铁人、小镜、小刀剑等所谓镇物,分别埋入地基的中央和角落里。是日,还要摆酒席祝贺。

    冈村家这次造屋搞的地镇祭,自然也是一切照老规矩办的。晚上,酒足饭饱已有些醉意的白衣巫师突然告诉宁永夫妇:“君家宅基似有斧钺之状,我们师徒做场时巧逢风吹净砂如硝烟,看来你家后人定出厮杀于疆场的皇国大将军。”

    宁永听罢一愣,连连摇头:“我家虽是武士先遣队之后,但弯弓盘马之锐气势头已衰退无复当年,想必神主过誉了。”

    “非也。在下奔走作法多年,上观天相,下察地貌和人缘,替人预言料事还很少有什么差错的。”白衣巫师微露出不悦之脸色。

    “失礼了,神主。”宁永嘴上这么说着,心想巫师们惯于逢场作戏,见人称吉祥,无非是多得些馈赠罢了。这也难怪,宁永自诩满腹韬略学问,也曾在官场和商场上浮游过,但始终抑郁而不得志,所以他对未来前景的看法是晦暗的:“我家的人能成为皇国大将军,这怎么可能呢?”

    宁永这样的疑问不是没有根据的。且不说冈村家祖上的门第并非属于武士门阀中品级高贵的阶层,眼下的家境也并不显赫和富有,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家原是属于德川博府的御家人,尽管地位不高,但却是明治时代军政界打击和排斥的对象。

    众所周知,日本的明治维新主要是靠关西地区的长州和萨摩藩的改革派武士发起的。特别是长州藩,带头从尊王攘夷转向倒幕维新,使德川幕府视其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幕府曾多次发兵征伐长州藩,但最终于1868年1月在鸟羽、伏见之战中,被长州等落兵打败。幕府最后一任将军德川庆喜,在得到对方保全自己身家性命和给予70万石之领地俸禄的允诺后,向讨幕军投降并献出江户城,自己带着家人返回老家水户藩。至此,德川幕府“三百年天下”宣告结束。同年10月12日,天皇睦仁在长州等藩改革派武士的拥戴护卫下,正式举行了隆重的即位大典。23日,改年号为“明治”(取自中国古籍《易经·说卦篇》“圣人南面听天下,向明而治”),并将原称庆应四年改为明治元年,同时规定“自今以后,一世一元,永为定制”,即一代天皇只用一个年号。11月4日,明治天皇从京都出发,亲自“巡幸”原为德川幕府直接统治下的关东地区。26日,驾临江户城,将江户改称东京,定为日本国都,同时将城内的西龙宫改为皇宫。显然,明治改元、天皇东巡、迁都东京的真实意图是用提高天皇权威的办法,建立巩固的中央集权,而倒幕有功的长州派武士诸如高杉晋作、伊藤博文、山县有朋等人,自然也就在明治新政府中大权在握。

    但是,幕府将军德川庆喜的投降,并不意味着他原来的部下御家人也对新政府、特别是长州派门阀伏首。这些幕府武士先是组织“彰义队”进行抵抗,失败后又联合起关东和东北地区各路诸侯结成“奥羽越诸藩同盟”,以更大规模的武装反抗新政府,在史称“戊辰战争”的日本内战中,重创长州藩武士控制的政府军,连伊藤博文、山县有朋的几个亲朋好友都在厮杀中阵亡。明治政府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终镇压了幕府余部的反抗,重新统一了日本。而心有余悸的伊藤博文得胜后权势更加炙热,一时竟怒言:“今后皇国的陆海军中江户(即东京)人和关东诸藩子弟,不得充任中佐以上的军官!”

    十几年过去了,日本军界虽然发生了些许变化,伊藤博文、山县有朋等人的想法也多少有些改变,但他们还在世,关西长州派掌权的基本格局依然如故,他们压制来自关东地区军人晋升的既定人事政策也没有根本性的转变。所以在当时(甚至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日本军队中,来自关东地区和江户的子弟,尤其是出身家世与德川幕府有些沾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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