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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1/2)

作者:未知

    没多久,我就看到夏美在京王百货公司前方小跑步穿越马路。夏美喘着气走近BMW,锐利的眼神向四处张望了一阵,接着便开门坐了进去。她手上除了车子钥匙以外什么都没拿,不过钱包应该塞在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而且,这段时间也够她打个电话了。

    我慢慢默数到一百,就往车子走去。打开门,一屁股滑进座位里。夏美偷偷打量了我一下,但我只是假装没看见。引擎发动之后,我便踩下了油门。我们穿过一个大高架桥驶上靖国大道,在明治大道右转。差不多该把这辆BMW开回去还了。

    “去了还真久。”在车子经过新宿公园饭店时,夏美开口说道。

    “嗯!”我机械似地握着方向盘回答。

    “我也知道不要离开车子比较好,但是等到一半还是去上厕所了。对不起。”

    “没关系。”

    夏美转过身来凝视着我的侧脸,也发现我并不相信她的说辞了。默默开了一阵子车之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的没生气吗?告诉我真话。”

    “你会告诉我真话吗?”

    “我真的是去上厕所啦!只是一直找不着嘛!”

    “是吗?”

    “我在东京谁也不认识呀!”

    她用挑逗的口吻说道。我没理会她的挑逗,点起了一支烟。

    “那么你认为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推测是,在刚才那场谈话里,你看到我那样污辱天文,心里有点害怕。你大概是发现光靠女人的魅力没办法绑住我,所以想买个保险,毕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把你给牺牲掉。这时候,崔虎出现了,他是一个比我强的男人,也拥有相当的势力。

    你是去打电话给崔虎,希望能换个靠山。”

    “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夏美刺到了我的痛处。

    “不知道号码要怎么打电话?难道那个人的号码在电话簿上查得到?”

    我打开车窗。一阵暖风吹进来,驱走了车里开着的冷气。

    “而且,我不是说过要你杀掉崔虎。那可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

    “言语是没有意义的。”

    在说完话的同时,夏美猛地翻过身子。

    “喂!你想干什么!?”

    车内灯亮起,夏美把身子往外抛了出去。

    “夏美!”

    一阵轮胎与路面摩擦的刺耳声响传来,后照镜里映着夏美在柏油路上打转的身体。我跳出车子,跑到夏美的身边。

    “你这个傻瓜!”

    当然,夏美并没有死,毕竟我没开多快。不过,她右边的太阳穴与两手到处都已经擦伤,渗出了血。

    “为什么干这种事?”

    一被我抱起,夏美那失去血色的脸上便浮现出微笑。

    “你说言语没有意义,所以我想用身体证明给你看。我说过要你杀掉崔虎,那是认真的。”

    “傻瓜……”

    “哎——我的脸都受伤了,你要负责任哟!健一。”

    夏美摸着太阳穴上的伤说道。从她那口吻听来,好像不过是长了几颗青春痘似的。

    我什么都没说,已经给吓得一身冷汗了。夏美虽然是个骗子,但是却豁出性命想向我证明些什么。

    BMW停在马路的正中央,几辆车便拨起了刺耳的喇叭。我扶起夏美,让她在人行道上坐下,然后把BMW好到路肩停下来。在BMW后方那辆BMA里的司机正用可怕的表情瞪着我。

    我仔细检查了夏美。鲜红血迹附着在她雪白肌肤上,显得有些妖艳;身上的牛仔裤与衬衫也到处绽开了线;手很冰冷,但好像并没有骨折,眼球的转动也没有异样。

    “能站起来吗?”

    我一说完,夏美马上甩开我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因为速度并不快,和后面的车子也有一段距离……你只是运气好罢了。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我准备牵着夏美的手回到车里,但她却站着双脚动也不动。

    “我真的只是去上个厕所而已,真的。”

    我站立在原地,好像脚在地上扎了根似的。

    夏美静静地凝视着我,那对眼眸如同漂浮在黑暗中的黑曜岩。其中看不到那股吸引我的畏惧与憎恨光芒,只有一股贯彻到底的坚强意志,静静地像把火一般燃烧着。

    我冲动地一把抱起了夏美,搂着她的颈子,像只狗一样贴近她的脸庞,舔起她的太阳穴上的伤口。夏美的血烧灼着我的舌头,烤焦了我的食道。

    “我认输了。”

    夏美的表情一瞬间亮了起来。搂着我的腰,把脸颊贴上了我的胸口。

    “你还真应该去当个女演员或骗子。”

    我说着搂住夏美的腰朝着车子走去。夏美的身子僵了一下,说不定是注意到我的身子在颤抖吧!?接着就毫不抵抗地跟随着我。

    到达当初取车的露天停车场以前,我们俩一句话也没说。

    我把BMW停在老地方,从前置物箱取出了一张麂皮。我一用眼睛示意,夏美就乖乖下了车。我轻轻吸了口气,开始仔细的擦起了车子。

    “没沾到血啦!我刚才一直很小心。”

    “我得把指纹擦掉。”我边擦着仪表板边回答。

    “得这么小心吗?”

    “借我这辆车的是个有毒瘾的小鬼。这种人假如被逮到的话,一定会把事情全盘托出。我总不能留下痕迹让他们追查吧!”

    “哼——”

    夏美没趣地离开了车子,在四周仰望着天空踱来踱去。

    “喂!你刚才紧不紧张啊?”

    “喔!吓得半死。”

    “有没有改变对我的看法?”

    “知道你是个傻子就是了。”

    “健一舔我伤口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兴奋呢!”

    我继续工作没有回话,但夏美的嘴闭不拢了。就算我不理会她,她也嘀嘀咕咕在车子旁边走来走去,大概是对刚才那件事的反弹吧!

    “天文真的是同性恋吗?”走过副驾驶座时,夏美突然止步,弯下腰来问道。

    “应该是吧!”

    “还说什么应该是,你不是看过他和男人手牵手的吗?”

    “那是胡扯的,只是想套他的话罢了。”

    “亏你做得出这么过份的事。”

    “那家伙真的是同性恋啦!虽然他拼命想隐瞒。”

    “他有没有骚扰过你啊?”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曾在脑子里想着我打手枪。”

    “是吗?真想不到他喜欢的是男人。”

    “那家伙刚到歌舞伎町来的时候,我正好在GAY BAR打工,所以一定是误会了。当他知道我没有断袖之癖时,已经太晚了。

    那家伙可是难过好一阵子哟!”

    “而你还在背后笑他。健一,你好阴险喔!”

    “我只不过觉得他很烦人罢了。只要是能爽,要我和男的或女的搞都可以。只不过,我和男的搞过一次,感觉糟透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没想要和男人搞过。况且,在中国人的社会里,同性恋还是个禁忌。”

    我留意避免留下指纹地下了车,然后开始擦起车身来。尤其是门把的部份得擦得特别仔细。

    “你和男人搞过啊?怎么搞上的?”

    “替他打了针之后,把他给奸了。”

    夏美好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是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我。

    接下来只听得到麂皮与金属的摩擦声。夏美好像想矫正刚才太多话似的,闭上了嘴,默默看着我工作。擦完一遍之后,我很快地确认一次有没有漏掉的地方。BMW这下子变得很干净。好像变成了另外一辆车似的。

    我用麂皮包着钥匙锁上了门。钥匙过几天再寄还给他就好了。明天早上那个有毒瘾的小鬼会来拿车吧!当他发现车子里没有当初讲好的毒品时,一定会惊惶失措。

    “好了,走吧!”

    我一说,夏美马上跑到我左边跟着,好像这就是她该站的位置似的。

    一走出停车场,夏美就开口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俩该怎么办?”

    我耸耸肩膀,虽然下一步我心里有数,但是我哪知道我们俩的未来会是如何。虽然有时我也会有些梦想,但是多年来的经验早就告诉了我,梦想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只是现在没力气告诉夏美这一点罢了。

    52

    我们没回去参宫桥的公寓。因为在道玄坂的宾馆街找不到空房间,只好在东武饭店订了间房。服务台的家伙阴沉着脸表示已经客满,但是我一多塞给他两万圆,他马上就替我们准备了一间双人房。

    一进房间,夏美就扑到了床上。本来以为她还要嘀咕些什么,但马上就听到她开始打起了鼾。我拿着钥匙离开房间,走下了大厅。崔虎的举动让我无法释怀,看来非得买个保险不可。我在大厅的公用电话拨起了一个记在脑子里的号码。电话马上就接通了,是一个讲广东话的年轻女人。

    “麻烦找程先生。”我用北京话说道。

    “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也改口用北京话问道。虽然说得很破,但总比她用广东话鬼叫要来得好。

    “我叫陈锦。”

    我报了个假名。程恒生听到这个曾经照顾过我的台湾流氓的名字,应该会有所反应才对。

    电话那头的女人重复念了陈锦这个名字两次,就要我稍等一下。我点上了一支烟。

    程恒生是个把日本电影卖到香港的发行人。虽然才三十五岁,但在这行里已经小有名气了。只不过,在日本很少有人知道程恒生的本行是什么。

    程恒生的老爸在香港虽然是个经营电影公司的生意人,却也是三合会里的一个重要角色——也就是说,程恒生也是个流氓。

    听说在他来到日本以前,主要的工作好像是拿枪威胁拒绝在他老爸片子演出的明星,大家绘声绘色,说他是后来出了岔子,才不得不离开香港的。

    程恒生与陈锦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陈锦已经归西十多年,而程恒生直到三年前才到日本来。不过,程恒生的老爸与陈锦是多年的死对头。在获悉三合会打算进攻日本市场时,以陈锦为首的台湾流氓就准备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掌握到三合会一举一动的台湾流氓动作很快;他们准备在对方登陆日本以前,就在香港把他们给解决掉。流氓们送了一些枪手去香港,挑起了激烈的战争,最后以程恒生的老爸腿部中弹收尾。带领这些杀手的人就是陈锦。凯旋而归的陈锦因而在歌舞伎町声名大噪,连我也顺势沾了点光。

    总而言之,台湾人打赢了新宿地盘的争夺战。而一年后陈锦翘辫子时,绝大多数的台湾流氓都断言是死港仔干的。事实上,伺机杀害陈锦的人,正是程恒生的老爸。

    “我是程恒生。”

    流利的北京话打断了我的回忆。在香港一带的上流社会。除了广东话和英语,就是说北京话也是一种修养。假如再加上上海话,就能成为超级一流的生意人。

    传说程恒生掌握了香港毒品流入的管道,而因为这点,约半年前他和北京的流氓起了冲突。有一天,一个香港仔在我的酒店附近,被手持青龙刀的北京人乱刀砍死,媒体还曾大肆报导了一番,不用普通的刀枪而用青龙刀,这种杀人方式,令日本人毛骨悚然。这件事表面上是因为卖给中国酒家女的便当价钱没谈拢,事实上则是因为毒品买卖而起的冲突。真正的原因,每个涉足歌舞伎町黑暗面的中国人都知道。这条新闻正好给了准备把流氓一举赶出歌舞伎町的条子一个很好的理由,警视厅大刀阔斧,展开了以新宿清扫作战为首的一连串重点警戒措施,这件事也就这么平息了下来。不过,程恒生是不可能任凭崔虎搞砸他的面子而还保持沉默的。

    崔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表面上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私底下却不断改变藏身处。他也害怕程恒生的人会袭击他。

    我也到处打听了一阵子,但是崔虎的保护十分严密,怎样都找不着他的窝,但是,今天终于给我找到了。大概是崔虎被干掉元成贵的计划给冲昏了头,终于让我逮到了尾巴。也或许,在崔虎的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他才认为就算让我知道了也没什么大碍吧!

    “听说你自称是陈锦,你到底是谁?”

    在他花了点时间琢磨我的话之后,听筒里再度传来程恒生的北京话。

    “是谁无所谓。只是我这样说你才会听电话罢了。想知道崔虎的窝吗?”

    我又等了一段时间,让他好好考虑一番。

    “至少也让我知道你是哪一帮的人吧?否则,我可没办法相信你的话。”

    “我是个住在新宿的中国人。要不要相信随你,我根本无所谓。程先生,我只想知道你是要听呢?还是不想听?”

    “有什么条件?”

    “我是个善意的第三者。”

    “现在的歌舞伎町,火药味好像很重喔!”

    “你是上海帮的人吗?”程恒生整理完思绪之后说道。

    “我都说过这不重要了——”

    突然,程恒生用既不是北京话也不是广东话的语言说了几句,是上海话吧!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我听得懂的上海话大概只有几句问候语罢了。

    “好像听不懂嘛……原来如此,你是刘健一吧?”

    程恒生改口用北京话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我什么都没回答,反正暴露身份只是迟早的问题。

    “我说过这根本就不重要。”

    “谁说不重要?听说你现在和上海帮有点摩擦,为什么又要在我和崔虎之间插一脚?”

    “说来话长。”

    “能不能说来听听?”

    “好吧!程先生。你就当作这种事没发生过。”

    我把嘴从听筒边挪了开来。

    “等等!别急。”

    “我的名字或身份一点也不重要。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只是以一个善意的第三者的身份,为你提供情报罢了。”

    “……好吧!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忘记你的好意的。”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不管你想干掉还是袭击崔虎,希望你能在明天——喔!应该说是今天了,晚上再开始行动。”

    “原来这件事啊!我还以为你想拜托我帮你逃出歌舞伎町什么的。”

    “怎么样?”如果你肯答应,我就告诉你。”

    “嗯!反正崔虎白天都到处跑,加上今天又是**彩开奖,忙都忙死了,根本没时间管崔虎的事。”

    我心里直骂自己笨,连今天是**彩开彩的星期二都给忘了。

    **彩是一种猜数字的赌博。玩家选定三到六位数的号码,如果这号码开出来,就能赢得巨额彩金。每星期二与星期四在香港开彩,这两天里,在歌舞伎町街上露出的中国人都会少了许多。大部分的流氓也都忙着在外头收签注金。毕竟中国人好赌嘛!不管是台湾人、大陆人或是香港人,对**彩都是一样兴致勃勃。在歌舞伎町里,总有上亿的资金为了**彩滚动着。

    “我只说一次,你听好——”

    我把和崔虎分开时的公寓名字和大略位置告诉了他。

    “我不知道他的房间是几号,不过确实是这栋公寓没错。”

    “知道了。”

    “那么,再见了。”

    “喂!刘健一。”

    “还有什么事啊?”

    “再问你一件事,这电话号码是谁给你的?”

    “收集情报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嘛!这种无聊的问题就别再问了。”

    “说的也是……碰到什么麻烦就打这电话来找我吧!我会吩咐让你用本名也能打进来。”

    “現左就是碰到麻烦的时候啦!只要你能替我吓吓崔虎,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挂下了听筒。惹上崔虎都已够累人了,现在还得应付这些香港阿呆,光想到都得摔个一大跤。

    53

    开着冷气的房里温度宜人,夏美也没盖被地熟睡着。我迅速冲个凉,便**裸钻进被窝里。脑袋瓜累得好像有块黏土塞在里面似的,但睡魔就是不肯来访。

    有些人换了枕头就睡不着觉,我大概也是一个。这行一路干下来,我除了在“加勒比海”楼上的房间里以外都无法安眠。

    受了陈锦的指派,我曾经和一个连流氓都闻风丧胆的杀手合作过。当时有个混蛋在台北杀了我们帮派的干部,潜逃到日本来投靠经商致富的亲戚,藏身在惠比寿的高级住宅区。陈锦马上想到派我出执行这个任务。假如那混蛋看到有台湾人在附近徘徊,可能立刻就会溜了。再说,凶神恶煞般的台湾人和安宁的住宅区也太不相称。虽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用个日本人比较不会有麻烦。我便用陈锦给的钱,在那家伙住处对面租了间房子,在那里监视他。

    杀手在我开始监视行动的第二天到达,是一个微笑满面的微胖中年人,名叫白天。虽然我早知道他是个杀手,但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他怎么看都只像个和蔼可亲的路边摊老板。

    白天在日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言不发,把原本就很细的眼睛眯得像条线,观察着我的举动。因为他几乎不开口。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个哑吧。

    可是一到晚上,白天就整个变了。每当日落西山,夜幕低垂的时候,他那细缝般的眼睛马上睁得老大,换上一个截然不同的面孔,并且还好像想把白天的份补回来似地喋喋不休。他喜欢描述自己如何杀人。白天记得自己杀人的每一个细节,喜欢一脸疯狂地向我述说经过。起先我也很有兴趣,虽然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和手势令人不寒而栗,但我心里充满了好奇心,一心想知道这个连陈锦都如此看重的杀手到底是如何神通广大。不过,这股好奇心只持续不到一晚。

    白天根本不是杀手,只能说是个变态罢了。毕竟每天出生入死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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